智慧泳者︱如果你在游泳时突然发现游泳馆屋顶打开了因为我是生在哈尔滨嘛，哈尔滨有一条很漂亮的松花江，所以我对水呢就一直很感兴趣。所以后来呢，做跟水有关系的体育建筑也是比较感兴趣。
王铁权：我对于这种开合式屋顶的体育场馆，最早的认知是来自于国外的那些足球场。比如说德甲沙尔克04队主场，叫做傲赴沙尔克足球场。它应该是在欧洲比较早的一个开合式的球场。那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或者注意到开合式的体育建筑，然后开始在中国实施设计和落地的？
钱锋：实际上我关注也比较早，因为1990年中国举办亚运会，标志着体育建筑正式发展起飞。那个时候我正在读博士，已经很关注我国体育赛事的发展。我的博士论文就写的是“北京奥运会主体育场规模控制”，那么在论文写完之后我就关注了开闭顶。但是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开闭顶的建筑，我知道欧美包括日本的，像美国、加拿大他们有的橄榄球场，包括棒球场馆，是可以开合的。
包括1976年蒙特利尔奥运会主体育场上也是开闭顶的。后来网球赛有一个要求就是主赛场如果遇到下雨，要能够把屋顶关起来不影响比赛，所以我就一直关注中国开闭顶体育建筑的发展，但还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做。
那么到了2001年、2002年左右，江苏南通市要造一个开闭顶的体育场——南通体育会展中心，想把它做成城市名片，希望做成中国第一个开闭顶体育场，后来就找到我和同济建筑设计研究院看能不能帮他们去尝试，因为同济院在建筑结构这块比较强。然后我们就尝试去做，克服了很多困难，因为也是第一次做嘛，包括受力怎么解决、荷载怎么解决。因为那两片屋盖在屋面上滑动重量相当于10架波音737飞机的重量，实际上就等于10架飞机在体育场上面滑动，你需要怎么来控制它的动载和静载。
钱锋：你又不能把结构做的太壮太粗，所以我们研究通过液压技术来解决。因为开闭顶的变形问题还是比较厉害的，世界上有一些场馆，可能时间长了、地震了，这个开闭顶就开不动了。没办法，我们通过把很多技术综合起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个设计团队也比较大。当时中国还没有这个机械设备，实际上是用了美国实用动力公司的设备，最后还是把它做成了。后来南通体育会展中心在2006年举办了江苏省第十六届运动会。
做了开闭顶体育场之后呢，实际上，我当时想的就是能够填补中国开合式体育场馆的空白，南通体育会展中心是第一个。后来再想就是这个开闭顶的功能是什么，比方说如果开闭顶关起来了，你在田径比赛中它不算成绩，因为你不算露天的，那游泳馆我就一直很关注，就是刚才说的除了在设计时怎么把游泳和跳水分成两个馆，有时候夏天去游泳馆里游泳会感受到闷热，因为上海夏天的天气还是很闷热的，我就在想能不能把游泳馆做成开闭顶式的。
后来同济大学正好在2007年赶上百年校庆，我那个时候是极力推荐做一个开闭顶式的游泳馆。因为我就觉得在长江以南这个纬度，在夏天三个半月里把游泳馆屋顶打开，它就可以变成室外的游泳池。那么这样一个是可以节能，夏天游泳馆就不用开空调，另外游泳馆对阳光接收的也会比较好。再一个是空气比较好，以前你夏天闷在游泳馆里，你不能打开屋顶，现在屋顶打开了新鲜空气就进来了。还有封闭的游泳馆对水处理也是有一些影响，起码不是特别健康的一种环境。所以从健康建筑的角度，我觉得也是需要调整，后来我就在同济大学杨浦校区做了开闭顶的游泳馆。一开始设计的时候都反对嘛，后来我也说了很多理由，大家最终还是接受了。当时造价还是比较便宜，大概是180万，就为了这个开闭顶屋盖增加了180万。那么造好以后大家反映都很好，因为屋顶打开也不是全部打开，只打开1/3就会留有缝隙，这样空气就流通了。然后它又不是在室外的、露天的、暴晒的游泳池里游，等于游泳馆里会有阴影。所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在这之后我就陆续做了几个开合式游泳馆，有江苏盱眙奥体中心游泳馆、上海金山体育馆游泳馆、同济大学嘉定校区游泳馆还有湖北松滋全民健身中心游泳馆、广东清远体育中心游泳馆都陆续在做开闭顶。所以做了第一个之后，在做第二个盱眙奥体中心游泳馆开闭顶时，我就想能不能把墙壁都打开。这些场馆基本上都是没有大型比赛，就是以训练为主，空间跨度不大，像同济大学杨浦校区游泳馆也是这样。
那盱眙奥体中心游泳馆我把屋盖做成这样落地了（做了个双手弧线下滑的动作），这样它打开以后，就连墙一起打开，所以我就做了第一个尝试，就是同时打开屋顶和墙壁，这样打开更彻底，不仅是空气好，视线也通畅了。看着外面的环境，室内外的融合会感觉更加的亲切。
然后我又做了上海金山体育馆游泳馆。上海金山体育馆游泳馆开闭顶呢我们尝试做的很小的，就做了一滴水的形状。因为我发现就是不要全部打开，只要打开一点就行了，做了一滴水，这个造价也得到了控制。
后来又做了同济大学嘉定校区游泳馆的开闭顶，也是这样做的连墙沿水平拉开。去年广东清远开省运会半岛·体育，清远体育中心游泳馆也是把屋顶和墙打开。它打开也是落地打开，但是这个打开呢，它不是水平的，而是弧线旋转，那就更有意思一点，室内室外环境都得到了融合。我设计的同济大学嘉定校区游泳馆被评为上海第一届的健康建筑。因为现在就提倡各行各业建筑类型健康检查，评委们对这个设计还是比较认可的。所以除了节能，开闭顶对人、对空气环境的营造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王铁权：其实您在设计完了南通体育会展中心这样一个开闭顶体育场之后，您再回过头来再设计一些比它规模小的，就是比如在游泳馆的设计上，您是不是觉得还是会轻松一些？毕竟它规模没那么大，然后呢，可能说在造价上会更便宜一些，对吧？
钱锋：是的，第一我就感觉从设计难度上轻松感会很大。再一个我做开闭顶呢，也觉得非常欣慰，因为我还是觉得我们所做的所有探索花的钱都要值得。你像游泳馆的开闭顶，是非常值得的，非常需要这个功能。不是为了开闭而去做，而是因为功能我需要把它开闭，所以这个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是很高兴的。
王铁权：其实您可能觉得它更贴近于全民健身。其实就是游泳馆用于训练也好，还是说用于比赛也好，老百姓是能进去体验、真正能发挥作用。那你看大型体育场，用于民间使用的这种还是比较少，它还是可能有大型赛事或足球比赛或者其他的一些比如省运会它才可能会用这些场馆，所以大家接触的时间会比较少。它更多的是像现在国家大力提倡的这种新建一批适合于全民健身场馆，那其实就包括您说的这种开闭顶游泳馆。
钱锋：是的，因为这个空间是完全不一样的，体育场棚顶只能在中间打开。游泳馆比如我们在做的一个方案，这个游泳馆也是连墙打开，但它是一个中心的一个轴在转，这个打开的方式会有不同，也不断的在探索。但是这些整体来说，难度都比南通体育会展中心要小得非常多。你像体育场屋顶平开，就可以理解为我们原来工厂那个航车。就是比方说它可能是12米跨度、18米跨度，那游泳馆这边可能就是30米宽跨度，变大了。因为一个航车它两边就是两个电机旋转，然后在那个轨道上走。这个当然还有一些细的技术，但都是能够把控。就是说可能有的时候一提到开闭顶就觉得的非常贵，但是我们从综合效益来讲，性价比还是可以，我们可以做的简单一点。南通体育会展中心开闭顶是完全靠卷扬机拉动的，而且在轨道半径方面走的都是很不一样，控制系统都是非常难的。
王铁权：正因为这种大型的场馆，它做开闭顶可能会复杂一些。然后另一个是我们说的安全，这个是需要在屋顶开合中得到保证，另外，长时间不用的时候，那它会不会产生就是这种腐蚀生锈，那我们是怎么去保养。这块您当时设计的时候有没有把它考虑进去？
钱锋：实际上做开闭顶呢有几个点。第一个就是刚刚您说的这个安全是最重要的。比如说我们当时在做南通体育会展中心时就是首先考虑它的安全。首先它在运行当中安全主体结构不能塌掉，如果它这个屋盖滑动往旁边突然失控往下的话，那么我们下面有一圈挡车挡住它，那这个挡车我们是计算过有一定的受力性。如果这个冲击力太大，撞击挡车，你如果是把它卡住不动，它有可能就突然把整个结构破坏掉。这个我们算好就是如果冲击力太大，它可以把挡车撞坏滑下去，也不至于让总主体结构受到损害，所以每一个开闭顶都有这个安全的一套做法。
第二个就是开闭顶，要保持它长久能用，需要现在比方说像这种轨道如果出现有变形的情况，通过液压机还可以调整，我们这都可以做到监控调整。我们每一个开闭顶体育场馆都有一个运营手册，这个手册是我们和开闭顶施工制造单位一起编的，它应该多长时间需要维修，什么状况可以开什么时候不能开，比方风过大呢。就是要严格执行这个手册。再一个呢，就是开闭顶从设计角度来说，很多开闭顶做的不好看是因为感觉这个开闭顶就是加上去的，不整体。你像就是我做的设计，每个都希望它打开也好，关上也好，是跟外面融合在一起，都是建筑的一个部分，形成不同变化的空间。所以这个我们也是非常重视的。无论是它的开启方式，它的结构，构造的厚度，包括它的一些运营怎么维修管理，这些都是让它能够保证开和关都是好看的。我就不同的形式也在不同探索，包括屋面旋转我上次也做过方案，但是还没有实施。你只要想得到，变化就是无穷的。